最近有幸参加瑞萨电子温州站的线下研讨会，这是笔者第一次来到温州，先前脑海中对于温州的印象仍停留在“黄鹤与小姨”、“温州炒房团”的故事中。前者是一个简单几句就把金融与伦理串联起来的故事，后者则拥有“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实力。两个故事赋予温州传奇色彩，笔者打车前往活动现场时，一度以为去参加密谋发财大计的聚会。一阵凉风使我打个寒颤，意识到自己仅仅是半导体产业一枚小编，“发财”二字只是科幻小说的情节，忘掉也罢。但是，温州既然拥有闻名全国各地的炒房团，那炒起集成电路来，又是怎样的酥脆？

集成电路是一个大力砸钱出奇迹的行业，你说温州缺钱吗？似乎不那么缺。当初2001年，150多个温州人坐满了三节火车厢，浩浩荡荡抵达上海。上海房产协会甚至收到市政府领导指示：一定要把温州看房团服务好。那次，温州人砸下5000万，让上海人大喜过望。两个月后，又一波温州看房团莅临，成交8000万。

有媒体估算，当年的“温州炒房团”号称规模10万，携资1000亿。

温州民间资本之所以这么厉害，与温州人的“结义”传统脱不开干系——通常的方式是，比如甲乙丙丁等10个关系比较融洽的亲朋好友成立一个互助基金会，俗称“呈会”。假设呈会成员每个人出1万元，那么10个人即10万元。10万元在10个人中轮流存储，轮存者给其他成员支付利息，拥有资金使用权。正常的呈会，一般每月约定利息为1%上下。

绝了！你说集成电路行业怎么就玩不出这个花样？可能当轮到某个人执行资金使用权的时候开口说了一句：“我要造芯。”其他九个人迅速捂住他的嘴：“不！你不想。”

不过，当你翻阅上海2000年左右的上海集成电路历史时，你会发现温州炒房团其实错过了一个金矿。因为2000年~2010年被称为上海市集成电路产业发展的“黄金十年”。2000年4月，中芯国际成立；接着上海新进半导体制造有限公司（2001年）、展讯通信有限公司（2001年）、上海宏力半导体制造有限公司（2003年）、锐迪科微电子有限公司（2004年）等纷纷成立，一时间掀起在上海掀起集成电路产业发展浪潮。

千亿级别的炒房资金炒集成电路，我相信，上海的IC产业定会留下温州人的传奇。如果历史是这样演义，温州人一定会大骂：“早知道炒房了。”

二

现在你要说温州人其实没那么有钱，似乎也对。

在浙江省2017年的GDP排名中，温州市虽然总量仍然不错（排在杭州和宁波之后），但是，人均却排在了倒数第一。

有人说温州个体户的技巧都被周围城市学了去，让温州本地人空余恨。想当年，也就是1980年，一个卖纽扣的温州姑娘章华妹是中国第一位取得营业执照的“个体工商户”。第二年年底全国城镇个体工商户发展到185万户，从业人员227万人，比1980年的从业人员翻了一番多。

温州人是第一个吃螃蟹的，随后自己就剩蟹壳了。

当然，温州人均GDP浙江倒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温州老板喜欢出去创业。就比如笔者搜到一位在芯片领域摸爬滚打的温州海龟博士陈晓迟，在2017年8月他单枪匹马回国，瞄准VCSEL芯片（在三维识别、虹膜识别、无人驾驶激光雷达等领域有广泛应用）行业，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在江苏常州组建起一支30多人的团队。当时采访这位海龟博士的是媒体是温州日报。显然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我养育了你，你却为别的城市贡献GDP。”

当时这位记者还问到一个问题：“对温州这样的城市来说，发展半导体产业有什么建议？”

这位海龟博士绕了一个弯回答：“我所从事的半导体行业是一个很烧钱的行业，投入很大，我们选择在苏、锡、常地区落地，主要是考虑到产业链的完善性，在配套服务方面比较成熟。所以从我的体会来说，一个城市要发展半导体产业，要着眼于整个产业链的布局，要具备很好的上下游配套服务。”

温州要大力搞集成电路，这算是很诚恳的建议了。翻译一下就是“苏锡常烧钱搞集成电路很久了，温州要搞，也要持续烧钱。”

三

温州似乎听到了这种“烧钱”的召唤，在2018年11月12日共发布了“温州市数字经济五年倍增实施方案的通知”。

在主要任务这一栏，笔者看到了醒目的“集成电路”四个字。具体细节如下：

瞄准集成电路设计、制造、封装和应用等四个方向，鼓励各地结合自身产业基础和特色，加快集成电路相关产品的研发与产业化，谋划产业布局，推进行业应用。一要培育好浙江和睿半导体封装、永泰电器半导体设备等现有企业。二要积极对接台商“集成电路制造用300mm硅晶圆片生产线”项目，争取项目尽早落地温州，实现温州集成电路制造业“零”的突破。三要加强与北京大学等院校合作，联合知名专家教授、本地高校、企业筹建集成电路北大（温州）研究院，构建良好产业生态体系。四要积极探索研究第三代半导体材料（SiC项目），抢占新兴产业制高点。力争到2022年，全市集成电路产业总产值达到120亿元以上，年均增长30%以上。

在温州规划大力投资的工业类项目中，中电温州电子信息产业园、威马汽车制造温州有限公司新能源智能汽车零部件、正泰(乐清)物联网传感器产业园排行前三。其中，中电温州产业园规划面积3000亩，直接投资约300亿元，总建筑面积约500万平方米，有足够的空间和纵深容纳1000亿级产业规模。其中，项目一期直接投资约100亿元，规划用地面积约1634亩，总建筑面积约226万平方米，建成后年产值约150亿元，税收约10亿元。全部建成大概要到2021年。

可谓大手笔，绝对有召唤炒房团回温州发展的诱惑力。

其实上面提到的“温州市数字经济五年倍增实施方案的通知”中还藏着另一个巨大商机，看完之后笔者深信还是温州人懂温州人。因为除了集成电路这个新兴产业，另外5个分别是通信卫星、物联网、工业互联网、大数据还有区块链（力争到2022年，全市打造2-3个区块链产业基地）。

区块链这三个字散发着暴富的味道。

《浙商杂志》今年4月份左右刊文“温州大妈的神秘‘炒币圈’！有人赚几千万，有人忍不住借钱一搏”。

文章提到一名温州女投资客，从2013年开始炒币，起初投资200万购买比特币，后来和一帮朋友组建了几千万台矿机规模的“矿场”。那时，比特币价格只有600美元，在涨到6800美元的时候已经卖掉，大赚一笔。

熟悉的剧情，十倍收手，深藏功与名。

笔者突然问了温州的哥一个问题：“温州豪车真多呀，一步一奥迪，十步一保时捷。你们这的小老板应该很多吧？”司机沉默了，空气中充斥着尴尬的味道。随后一句粗犷的嗓音打破了宁静：“到了，请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