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炮火连天,依旧不能阻止成都人民扔下手中的麻将。这种狠劲要是用在集成电路产业……
在我有限的时间内,获取的有限的集成电路新闻中,偶尔飘来关于成都的。在有限的消息之中,我甚至觉得成都有“毒”。
“成都主要做军工产品,研发周期长、难度大,但军工产品只占中国半导体产业的10%,成都要想快速发展,要在规模上突破,必须跨出军工的领域。”说这话的是一位成都集成电路圈某公司创始人,态度殷切。他是土生土长的成都集成电路土著,成都上学,成都创业,川普十级。
我觉得跨出固有生态有点难,但这要是成都,那就不一样,成都骨子里有股温柔的“狠劲”。
全国各地的人都不敢否定成都的狠,1,吃辣态度狠;2,打麻将态度狠,当年军阀混战、抗日战争炮火连天,一颗炸弹从天落[1],依旧不能影响麻友的杠上开花。
这股狠劲时而温柔,就拿各地产业目标来说。在今年7月5日的青城山中国IC生态高峰论坛上,成都领导放话:2035年,成都集成电路产值目标3400亿元。
笔者此前整理过一些国内重要IC城市的集成电路宏大目标,规划年份通常设在2020到2025年之间,别跟我说永远永远,就这几年,势必出人头地。现在离2035年还有15年,领导班子都换三届了,如果中间再来个“经济危机”……
这可不像手握麻将的成都。
一,成都的似水流年
成都制造业追溯到光绪年间,1876年,时任四川总督的丁宝桢上奏清廷,请求创办四川机器局以实现军火自给。次年,四川近代的第一座机器制造工厂在成都东门内下莲池一带开办,自此开始枪支、炮弹、火药和机器零部件的规模化生产。
日本侵华以来,国民党政府政府意识到“国家如无重工业,更不可以言国防”,从而开始统计调查国内的战略性工业资源,并在四川勘探出了大量的矿藏、燃料和水力资源。此后,随着抗日战争的全面爆发,华东、华北等地的市场被相继摧毁,大量机械企业随之迁往以四川为主的内陆地区,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成都制造业尤其是国防工业的发展并成为日后西部地区工业建设的基础。[2]
上两段截取自一篇回忆成都工业发展的文章,这是属于成都制造业的似水流年,也深深的流进了成都骨子里,解释了为什么成都军工企业的实力为何如此雄厚。当然,当时也是成都麻将兴盛之时,国民政府不得不大力气禁麻,公务员打麻将直接撤职,甚至可能被枪决。我甚至有个大胆的猜测,因为麻将的热情没法宣泄,只能一心扑在制造业上?
公务员因打麻将被枪决公告,来源:网络
但我始终相信成都人民对集成电路产业的热情,比麻将还深沉的情感。
我国第一个五年规划期间,成都成为了全国工业重点建设城市之一。这似乎不意外,雄厚的工业基础历经了许多代沧桑。当时国家电子工业主管部门将成都选定为全国重点建设的三个电子工业基地之一。从1953年开始,苏联援助我国建设的156项重点工程中,电子工业占9项,其中4项便集中布点在成都市东郊。
当时在东郊建立的厂房可以说成一个贯口——“红光厂、国光厂、亚光厂、宏明厂、前锋厂、420厂、川棉厂、锦江电机厂、量具刃具厂、成都机车厂、成都热电厂、无缝钢管厂……”其中享誉盛名的红光厂,全名“国营成都红光电子管厂”,就诞生于1958年。
国光厂生产场景,来源:网络
1960年7月以后苏联停止了一切供应,所有苏联专家全数撤离出了中国。但红光厂却造出了第一只被称为电子工业“原子弹”的彩色显像管。得到了“北有首钢、南有红光”的认可。
成都东郊老工厂,来源:网络
同时,在苏联切断技术援助的背景下,中央紧急启动“大三线转移”,大量军工企业、工矿企业从沿海迁至四川等西部地区。这时,成都又接纳了一批大量电子工业基础的企业,还在中央支持下建立了成都飞机公司、成都发动机等大型军工企业。
红光厂等一系列带有奋斗精神的老厂,随着“东调工程”的启动,开始与曾经的辉煌告别。2006年,成都宣布“东调工程”基本结束。唯一保留的红光老厂房改造成文创园区“东郊记忆”,成了遗址。
网络上许多回忆东郊工业的文章也是那时发出的,也有当地记者采访了曾经奋斗在东郊的工人,骄傲之情溢于言表,这是属于他们的似水流年。就有文章称,一直到70年代末,成都已成为中国国防工业的大后方和全国三大电子工业基地之一。至1990年,东郊工业总产值占全市工业总产值的52.4%,占全市国企工业总产值的75%以上。其中无缝钢管产量居全国第一,电缆产量居全国第一,光学玻璃产量占全国的60%……
二,只管吃,不管消化?
2006年是“东调工程”基本结束的一年,整个这段时间内,成都对集成电路的态度又是忽明忽暗。
可惜的是,曾经有一个机会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与成都擦肩而过。摩托罗拉彼时入川投资半导体业,参与竞争的主要有成都、乐山两市,成都虽有省会之优势,但因为满意于当地政府的积极态度,摩托罗拉最终把绣球抛给了乐山。
可幸的是,2000年,成都把信息产业提为“一号工程”,作为实现跨越发展的产业突破口。那年以后,成都便开始与英特尔亲密接触。据当时报道称,在2003年8月27日,英特尔决定将全球的第五座芯片封装厂落户成都前,历经了数十次谈判考察。此后英特尔对成都厂追加多次投资,可见对其重视。
据悉,当时成都特意成立英特尔办公室,来协调需求与关系,表明了成都对集成电路的渴求。英特尔成都厂对西部地区的芯片产业产生了强大聚合作用,吸纳了国内外有关芯片业上下游企业到成都办厂,包括集成电路设计、研发、芯片封装测试、制造等多个方面。
来成都办厂的企业纷至沓来,德州仪器、微软、联想、中芯国际、菲尼克斯、瑞特克斯、美国芯源、达尔科技、安捷伦、诺基亚等,他们似乎构成了成都科技发展的第二阶段。
用“专业”术语来说,就是“开始麻将第二圈”。你方唱罢我登场,完整的产业链渐渐成型。
其中有两个项目时常被提起——成芯、格芯。
2005年,由成都工投、成都高新区共同投资,中芯国际托管运营的西部首个8寸厂“成芯”在成都建立。在2010年10月正式出售给美商德州仪器。
2017年2月10日,格芯半导体宣布在成都投资90亿美元建设一条12英寸晶圆代工线。据芯思想赵元闯在“成都造芯之梦何时圆”一文中称,“2019年,格芯(成都)集成电路制造有限公司已经事实停摆。” [3]
在成芯出售给德州仪器时,就有业内分析师称,期望成都以后面对Foundry厂时能够谨慎对待,不能像外地人吃四川火锅一样,只管辣的爽,不管消化的痛苦。
格芯事件让我们深刻体会到,成都真的爱吃辣。
三,成都的诱惑
你可以说成都头铁,也可以说成都坚韧不拔。两者的区别就是,是否已达到某种意义上的成功。
笔者前不久在成都参加过一次产业峰会后,感觉成都在纳闷一件事:成都,这座你来了就不想走的城市,为什么你说走就走?
关于成都是否具有人才诱惑力这点上,网络上呈现了矛盾的说法。
一边是高校学生毕业后不愿留在成都,一边是第一财经制作的《2019城市商业魅力排行榜》中,成都位列新一线城市排名第一。合并起来,是否可以理解成,毕业后我去北上广发展,等到中年,小有成就,再回成都?
截取自第一财经
不管人才愿不愿意回成都,但成都政府对集成电路的热情依旧不变,甚至让我感觉他们拿出了搓麻的态度。
去年3月,成都正式印发《进一步支持集成电路产业项目加快发展若干政策措施》,随后在下半年,成都再出台新政《支持集成电路设计业加快发展的若干政策》。
前者支持成都市的IC设计企业、制造企业、封装测试企业、设备材料企业、配套服务企业和高校、科研机构申请的集成电路产业项目。用真金白银来给集成电路企业相关补贴。其中也包括了人才计划。
后者是成都首次针对集成电路设计业制定专项政策。
此外,在2018年9月份,成都市集成电路行业协会成立。据官网介绍,该协会由从事集成电路设计、制造、封装、测试及其设备材料和其它直接相关的企事业单位自愿参加并组织起来的。
据其中一位协会成员公司的员工对TechSugar表示,该协会目前已经聚集上百家成都企业,会经常举办一些质量非常高的产业活动。该员工表示:“今年我们的客户比去年多了不少,很多都来自沿海地区。”这句话与我在今年成都电子展所见一致,有不少初次来成都的企业,打算借此打开中西部市场。
外来的企业在寻找成都客户的时候往往又很迷茫?不知道客户藏在哪里。那么,如果协会的存在能发挥集群效应,不失为一种良策。
今年成都又相继推出《成都市加快人工智能产业发展推进方案(2019—2022年)》和《成都市加快人工智能产业发展专项政策》。成都心思又开始偏向人工智能了,追一追热点。
如此一来,集成电路和人工智能组成了鸳鸯锅,成都拿出一半火力给人工智能,会不会冷落集成电路?此外,这事不是靠热爱就能成的,即便拿出对麻将全部的爱。集成电路于成都,就像成都火锅于沿海地区吃货们,爱得深沉,却只能点个微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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